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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21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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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21 章

【這就到手了?】

樂歸看著靜靜躺在手心的無量渡, 半天沒反應過來。

巴掌大的羅盤泛著幽幽的光澤,和樂歸記憶裏簡直一模一樣,但不知為何, 她總覺得分量不對, 好像……比她之前那個輕一點?

自己在穿越前收到的無量渡周邊是塑料材質, 沒什麽質量, 也談不上光澤,但在穿越的瞬間, 東西的質地就發生了改變, 她現在跟手裏這個做對比的,就是穿越前發生改變之後的質地。

【好像真的不太一樣……】

樂歸皺了皺眉頭,又覺得自己想太多。

蒼穹宮的寢殿好似在一個獨立空間,從外面看不見不說,聲音也無法傳遞過來。

此刻是下午時間,大片大片的彩霞透過窗子傾瀉進房間, 樂歸手裏的羅盤也被染上一層暖色。偌大的寢殿只有她一個人,安靜得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到, 作為偷東西的小賊, 樂歸心虛得快要炸開, 總覺得帝江隨時會回來。

【必須在他回來之前離開。】

樂歸深吸一口氣, 握著羅盤心裏不住默念: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要回家……

蒼穹宮之外, 有怨鬼突然尖嘯一聲, 驚起上百只墨鴉, 忽閃翅膀的聲音傳出很遠很遠。

空曠的後山之中,吹吹打打的噪音還在繼續, 帝江眉眼淺淡地盯著這出鬧劇看了許久,最後緩緩閉上了眼睛。

滅魂陣不愧是要用萬千性命餵養的弒殺之陣, 縱然他已經用修為強行修補傷口,身體的虧空也非一日兩日就能康覆的,他時常會覺得疲憊,就像此刻,縱然有好戲可看,卻也久違地犯起困來。

他這一覺睡了不知多久,睜開眼睛時,某人正趴在自己面前的桌案上,眨著一雙總是充滿好奇的眼睛盯著自己,似乎沒想到他會突然睜眼,嚇得直接跌坐在地上,又很快跪直了:“尊上,您醒啦。”

帝江靜靜看著她,像一頭野獸蟄伏在暗處盯著自己的獵物。

樂歸看不懂他的眼神,見他沒有回應自己,還以為是吹吹打打的聲音太大,他沒聽到自己說話。

“尊上!你!醒!啦!”她雙手呈喇叭狀,扯著嗓子對他喊。

帝江不悅:“本尊還沒聾。”

樂歸傻笑,正要說什麽,一聲嗩吶突然響起,縱然她已經習慣了噪音,也被嚇得抖了一抖。

“好吵,”她苦惱地蹙眉,“尊上,讓他們停下來吧。”

她聲音很大,離得近些的戲班也聽到了,原本麻木疲憊的眼神頓時亮了亮。

帝江掃了她一眼:“命令我?”

“不敢不敢,是關心尊上。”樂歸立刻討好。

帝江喉間溢出一聲輕嗤,顯然是不信她的鬼話。

但不信歸不信,還是慵懶地掃了戲班子一眼,長年累月在低雲峰工作的眾人一瞬收了神通,以最快的速度收拾東西離開,有幾個體力不支的剛從地上站起來就摔倒,但咬牙爬著也要離開。

看著他們逃命一樣的背影,樂歸嘴角抽了抽,再想想帝江睡了幾天他們就日夜不休地吹拉彈唱了幾天,終於明白低雲峰的人平日裏總是冷漠中透著疲憊——

哪個社畜在經歷了這麽高難度的工作以後,還能對生活保持熱情陽光的?

“你來幹什麽?”帝江淺淡的聲音,拉回了她的註意力。

樂歸一臉乖巧:“您都三天沒回蒼穹宮了,我有點擔心,就過來看看你。”

原來他已經睡三天了。帝江簡單將靈力在體內運行一周,果然感覺精力恢覆許多,他若有所思地擡眸,恰好對上樂歸亮晶晶的眼睛。

停頓一瞬,他:“動我的無量渡了?”

樂歸:“?”

樂歸:“……”

帝江輕描淡寫的一句話,直接將樂歸炸得僵在原地,不過人雖然僵住了,腦子卻比平時還活躍,可怕得很呢。

【什麽意思他什麽意思,他怎麽知道我動無量渡了啊啊啊啊差點忘了這是奇幻小說,他一點神識都能覆蓋整個低雲峰還有什麽能瞞得住他的眼睛!】

【完蛋了完蛋了,我是不是要暴露了,現在該怎麽辦,直接承認我是另一個世界來的,現在需要無量渡才能回到自己的世界……我沒那麽蠢!要真承認了,他萬一對現實世界產生好奇怎麽辦!他修為這麽高,萬一幹點什麽違法亂紀的事,至少得動用核武器才能把人幹掉吧!】

【那要是不承認呢?我該怎麽解釋偷拿無量渡的事,說自己只是好奇所以摳下來看看但是發現用不了又放回去了?這倒不是純粹的謊言,那玩意兒我也確實用不了,但關鍵是他會相信嗎?!】

“真吵。”帝江掃了她一眼,顯然沒想到自己只是問一句,就能引起她這麽多豐富的聯想。

僵硬的樂歸還在直勾勾盯著他看,像是一只壞掉的木偶,本來就不靈活的胳膊腿兒更笨重了。

許久,她弱弱開口:“對,我拿了。”

“為什麽?”雖然知道答案,但帝江還是想聽聽她要怎麽編。

樂歸與他無聲對視三秒,突然悲憤地捂住嘴,看他的眼神就像看渣男:“你還好意思說?!”

帝江:“?”

“你是不是忘了那天在忘還池裏對我做t了什麽?”樂歸眼圈微紅,還挺像那麽回事,“在我們凡間,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做出那種事,是要對她終身負責的!但你呢?卻一直沒提負責的事,就這麽輕描淡寫地過去了,你不提,我也不敢要,還不能偷偷摸摸代表你妻子身份的法器嗎?!”

面對她的控訴,帝江靜了許久才緩緩開口:“本尊倒是沒想過還能從這個角度詭辯。”

【什麽意思?他不相信我?我看起來難道不貞潔烈女嗎?】

貞潔烈女吸了一下鼻子,繼而放軟了聲音:“我就是摸一摸,又給放回去了,你不信的話可以回去看。”

“沒打算偷走?”帝江反問。

樂歸心下一驚,面上淡定:“怎麽可能呢,我才不做偷東西那種事。”

帝江喉間溢出一聲冷呵:“你最好是。”

樂歸訕訕,偷偷瞄一眼他的臉色,看起來不像生氣的樣子,而且現在晴空萬裏,連片雲朵都沒有……她討好地拉了拉他的衣袖:“尊上,你都在後山待三天了,今晚回去嗎?”

【求求你跟我回去吧嗚嗚,我需要你。】

往日巴不得他別回去的人,這會兒竟然盼著他回,帝江奇怪地看她一眼。

樂歸眨了眨眼睛:“回嗎?”

“回。”他倒要看看她想做什麽。

樂歸歡呼一聲,狗腿地伸出手,帝江居高臨下地睨著她,勉為其難將手搭了上去。

【媽的自己好像個小太監,這破班上的一天比一天沒尊嚴了。】

樂歸繼續笑臉相迎。

畢恭畢敬地把尊上大人請回蒼穹宮後,樂歸看看靠在王座上聽幽濘盜禦馬的帝江,再看看空曠的大殿,總算感覺沒那麽鬼氣森森了。

【尊上回來了,臟東西就不敢放肆了吧?】

帝江不解地看她一眼,她立刻目不斜視。

可惜人是個閑不住的,規矩不到片刻,渾身就像長滿了刺兒一樣開始亂動,十分鐘的時間裏往門外看了八次,終於忍不住小聲開口:“尊上……”

“滾。”帝江不耐煩道。

樂歸馬不停蹄地滾了。

大殿再次靜了下來,帝江眉眼舒展,竟然覺得清凈難得。

從他進殿便一直老實待在鏡架上的先知鏡,終於忍不住飄到了他面前。經過三日修養鏡面恢覆許多的鏡子裏,今日是一盆小雛菊,看起來單薄又脆弱。

帝江也不看它,只淡淡問一句:“為何引她去偷無量渡。”

“想看看她發現真相後會不會發瘋,你難道不想看看她意識到一切都是她的幻想之後,發瘋會是什麽樣子嗎?”

它聽不到樂歸那些心聲,對她構想出的所謂的‘現實世界’也不了解,但和帝江一樣,都認定她是腦子壞掉了才會有這些奇奇怪怪的猜想。

三界輪回,歲月流轉,千萬生靈,有血有肉,又怎會是一本書裏的內容?

鏡子裏的雛菊透著陰沈的氣息,沙啞低沈的聲音卻透著蠱惑,“我記得你之前是想看的。”

“你是想看她發瘋,”帝江語氣沒有半點起伏,“還是想看本尊殺了她?”

鏡子突然沈默。

良久,它強忍著怒氣道:“要不是她,你早就死了,你的靈力也早歸我了!”

帝江撩起眼皮,一言不發地看向它。

雛菊顫抖一下,再開口透著幾分憋悶:“我不會再打她的主意。”

帝江沒有回應,起身往寢殿去了,雛菊看著他越走越遠,忍不住又一次開口:“你真的不死了嗎?你是魔氣凝聚而生,血液裏流淌的都是好戰二字,沒有了對手,便等於沒有了往下走的必要,歲月亙古無聊,你當真要繼續忍受?”

帝江給它的回答,是轉眼消失在走廊之中。

“你明知我已經感知到他們的存在,明知我這次錯過他們,還不知要多久才能再次找到他們,你明知我需要你的靈力!”先知鏡不甘地怒吼,鏡面內又一次魔氣濃郁。

“阿嚏!”

樂歸沒忍住打了個噴嚏,揉了揉鼻子機警地看向周圍:“誰?誰罵我?!”

正在吃胡蘿蔔的橘子高貴冷艷地看她一眼。

“慢慢吃,我還有呢。”樂歸又給它拿了一根,“怎麽樣,姐姐對你好吧?雖然之前占了你不少便宜,但最近全給還上了。”

已經活了幾千年的橘子噴出一聲不屑的鼻息。

“嘿!你不信啊?”樂歸不高興了,“我跟你說,我現在跟之前真的不一樣了,就這些吃的,你看到了吧,全是其他人孝敬我的。”

之前她還不明白自己為什麽從湖邊挪到大殿,就成了被整個低雲峰巴結的對象,後來跟先知鏡聊得多了,才知道她是這麽多年以來第一個住進蒼穹宮的人,在其他人眼裏地位直線上升。

她剛知道的時候收禮收得還挺心虛,後來發現老板沒意見,蒼穹宮裏的其他同事也沒意見,她就非常坦然地收禮了。不過她也不白收,就像今天,她不就主動幫戲班子早點下班了嘛,也算是同事之間的友好互助了。

對著橘子吹了一會兒牛,樂歸有氣無力地癱倒在草坪上,直楞楞看著魔氣濃郁的天空。

三天前,她沖進寢殿裏拿到了無量渡,以為終於可以回現實世界了,可不管她怎麽祈禱,那玩意兒就是一點反應都沒有,她懷疑可能需要個什麽術法來激活。

要怎麽激活呢?樂歸翻個身,突然冒出一個大膽的想法:要不直接去問帝江吧。

這個念頭一出現,她自己先樂了。

在湖邊待到將近傍晚的時候,樂歸磨磨蹭蹭站起來,還是不太情願離開。

“要不我今晚跟你住吧。”她提議。

橘子看她一眼,突然翻個身露出肚皮。

這是歡迎的意思,樂歸嘿嘿一笑,伸手戳了戳它屁股上那圈白毛,又自我否決了:“還是算了,萬一我在這裏住了一晚之後,尊上覺得我不在還挺清凈從此不讓我回去了怎麽辦,雖然湖邊也挺舒服的,但我是個人,人都喜歡在有屋頂的地方睡覺。”

橘子繼續躺在地上看她。

“……再拖下去天都要黑了,”樂歸終於下定決心,捧著剛才在湖邊摘的小花站了起來,“我回去了,明天再來看你。”

沒心沒肺的橘子見她要走,索性跳進湖裏游泳。

樂歸羨慕地看它一眼,心情沈重地抱著花離開了。她時間掐得很準,到蒼穹宮時剛好天黑,身後的山林裏風起雲動,沈睡了一整個白天的妖魔鬼怪們開始它們新一天的活動。

樂歸看看陰沈沈的宮殿,糾結一瞬還是進去了。

“還知道回來啊。”先知鏡一看到她就開始嘲諷。

“尊上呢?”樂歸問。

先知鏡:“寢殿。”

知道帝江沒有離開蒼穹宮,樂歸默默松了口氣,然後直直朝先知鏡走去。

先知鏡突然警惕:“你走過來幹什麽?你要幹什麽?我現在雖然受傷了但是弄死一個凡人還是很容易的你最好不要……”

話沒說完,樂歸的花就已經插在了鏡子的銅邊上。

“還挺好看,”樂歸後退一步,滿意地欣賞一下,“看你每天變成不一樣的花,應該是很喜歡花吧,這個花我也不知道叫什麽,送給你了。”

先知鏡無言許久,半天才憋出一句:“附地菜。”

“嗯?”樂歸不解。

先知鏡不耐煩:“蠢貨,這叫附地菜,是很常見的一種野花,你這都不認識?”

“喜歡嗎?”樂歸問。

先知鏡:“……”

“喜歡啊。”樂歸歪歪頭,眼神清澈幹凈,沒有半點嘲笑的意思。

先知鏡內魔氣橫生,轉眼把裏面的雛菊蓋個嚴嚴實實。

“我才不喜歡這種蠢東西,像你一樣蠢。”它粗聲粗氣。

樂歸懶得跟它打嘴炮,回到窗邊躺下後,又突然想起什麽:“對了,你今晚能不能別睡覺了?”

“為什麽?”先知鏡不高興。

【因為殿裏有臟東西,你醒著說不定可以震懾一二。】

樂歸謹慎地看一眼周圍,並沒有發現什麽異樣,但想了想還是沒有直接說出來:“就當是我送你花的回禮了。”

先知鏡:“……”就知道她沒安好心。

但花這麽漂亮,也不想還給她……這還是第一次有人送自己花,先知鏡經過漫長的掙紮,勉為其難地答應了。

樂歸默默松了口氣,往地上一躺努力讓自己睡著。

可惜她越想睡,就越沒有睡意,尤其是殿內靜悄悄的,叫人總感覺有什麽事要發生。

“鏡子。”她小小聲。

先知鏡:“幹嘛?”

“沒事。”聽到它也沒睡,樂歸默默松了口氣t。

又一會兒。

樂歸:“鏡子。”

先知鏡:“……你煩不煩?”

“沒事,我睡啦。”樂歸閉緊眼睛。

半個時辰後。

“鏡子……”

“我要殺了你。”先知鏡語氣倏然陰沈。

樂歸縮了縮脖子,不敢吱聲了。

【要不叫兩只幽濘來唱歌吧。】

寂靜的夜晚,樂歸猝不及防和帝江感同身受了一把。

夜漸漸深了,困意總算降臨,她哼唧一聲翻個身,正要掉進黑甜的夢境,突然聽到一陣哢嚓哢嚓的聲響。

又來了……

自從三天前帝江去了後山,每天晚上都會響起這種奇怪的聲音,第一夜的時候樂歸還大著膽子找了一圈,結果什麽都沒找到,她甚至連哪裏發出的聲音都不知道。

第二晚就更不用說了,聲音是弱了下去,可隱隱約約總好像有小女孩痛哼一樣的夢囈,她嚇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,哪還敢像第一夜那樣找,最後硬邦邦地裝睡到天亮。

這是第三晚,帝江已經回來了,本以為有他坐鎮,就算有什麽邪祟也不敢亂來,可沒想到還是出現了奇怪的聲音。

樂歸緊閉雙眼,可聲音越來越大,她終於忍不住小聲喚了一句:“鏡子。”

無人應答。

樂歸咽了下口水,聲音又大點:“鏡子,你睡、睡了嗎?”

還是沒人回應。

樂歸終於忍不住把眼睛睜開一條縫,偷偷觀察過於安靜的大殿。

也就這一眼,嚇得她心跳都快停了。

她看見一個小姑娘坐在桌案前,正對著先知鏡戴花。

七八歲的小姑娘……一身血衣……骨瘦如柴……手裏拿著她今天剛別在鏡子上的附地菜,慢悠悠地往頭上戴,手腕一動袖子下滑,露出五六個小拇指粗細的血洞。

樂歸自認來到這個奇怪的世界之後,見過吃人不吐骨頭的怨鬼、見過鮮血淋漓的廝殺,自己的心理閾值已經到達了最高的標準,但此時此刻看到這一幕,還是覺得眼前一黑——

物理攻擊跟心理攻擊根本不是一個層面的好嗎?!

樂歸顫巍巍捂住小心臟,第一反應就是躺下繼續裝死,可這樣就意味著她徹底被動,萬一小姑娘戴完花回頭看……她心裏一瞬間閃過八百個恐怖故事,終於忍不住站了起來,輕手輕腳地往王座那邊走。

大殿內靜悄悄,小姑娘還在對著鏡子梳頭,因為鏡面模糊,樂歸甚至看不清她長什麽樣……也不想知道她長什麽樣,恐怖片裏都說了,好奇是死亡的開始。

樂歸躡手躡腳大半天,終於走到走廊入口,盡管心裏默念‘好奇心害死貓,千萬別回頭’,但在踏入走廊的瞬間,她還是忍不住回頭瞄了一眼。

只一眼,她便和不知什麽時候轉過來的小姑娘對視了……如果小姑娘眉毛底下那倆血窟窿算是眼睛的話。

樂歸內心崩潰地尖叫一聲,想也不想地沖進走廊。

夜色寧靜,泡在忘還池裏的帝江緩緩睜開眼睛,不出片刻某人便撞開了殿門,一看到他便啊啊啊尖叫著沖了過來。

當看到她越來越近,帝江淡定擡手封了一道屏障,樂歸跳進水池,剎那間激起巨大的水花,水花碰到屏障落回池內,帝江臉上沒有沾一滴水。

屏障化去,帝江剛要問她又抽什麽瘋,她便哽咽著撲進了他懷裏:“尊上,有、有鬼嗚嗚嗚……”

帝江神情漸漸微妙。

樂歸緊緊抱著他不肯放,半天才仰起頭看他:“尊上。”

“你連我都不怕……怕鬼?”帝江語句緩慢,顯然在思考這個問題。

“誰說我不怕,我最怕你了。”樂歸哼唧一聲,紮進他的懷裏。

帝江:“……”

短暫的沈默後,他熟練地拎著她的後衣領要把人拎走,樂歸察覺到他的意圖,嚇得趕忙抱得更緊,慌亂間在他肩上抓出幾道清晰的指痕。

“尊上我沒騙你……”樂歸都快哭了,“大殿真的有鬼,是個小女孩鬼,頭發有那麽長!指甲有那麽黑!她她她的眼睛還黑乎乎的,像是被人挖掉了嚶嚶嚶……尊上你是不是這輩子殺戮太多被厲鬼尋仇了?”

帝江冷笑一聲,沒有回答她的意思。

樂歸哭訴半天,總算是冷靜了些,一擡頭就撞上了他鋒利的下頜。

帝江不悅垂眸,無聲警告她安分點。

樂歸:【這個角度看竟然也這麽帥,真是沒天理了。”

帝江:“……”看來也不怎麽害怕。

絮叨這麽久,樂歸已經冷靜許多,加上抱著的就是本文最大的bug,安全感十足,她漸漸也開始說些有的沒的了:“尊上,你怎麽這個時間還在泡澡?”

“本尊在休息。”滅魂陣的傷口已經恢覆,但後遺癥還在,他近來還挺喜歡睡覺。

樂歸眨了眨眼睛:“水裏休息?”

【您不怕泡浮囊了啊。】

“不行?”帝江反問。

樂歸怕他把自己扔出去,縮了縮脖子道:“行,您幹什麽都行。”

然後便不再說話。

夜色漫長,不知何時才能迎來天亮。樂歸抱著抱著很快就手酸了,瞄一眼帝江似乎已經睡著了,便偷偷挪了一下位置,借著池水的浮力坐到了他腿上。

只是閉目養神的帝江:“……”

太安靜了,靜得讓人心慌,樂歸忍不住再次討嫌:“尊上,你睡了嗎?”

帝江不理她。

“你肯定沒睡,就算是睡了,我現在一說話,也把你吵醒了。”樂歸一臉篤定。

帝江睜開眼睛,面無表情與她對視。

“尊上,你最近好像很喜歡沈思,”樂歸假裝沒看到他眼底的無語,還在巴巴地找他聊天,“你都在想什麽呢?”

帝江盯著她看了許久,突然笑了一聲。

樂歸:“……”

她發誓,帝江這一笑比小女孩鬼的精神攻擊還嚇人,嚇得她楞是生了一身雞皮疙瘩,下意識就要游開,帝江卻不給她逃走的機會,攥著她的胳膊將人強行拉回來。

“本尊最近確實在想一件事。”他緩緩開口。

樂歸繼續掙紮:“……那您繼續想,慢慢想。”

【千萬別告訴我,知道越多死得越快,這道理我懂。】

“你不是想要無量渡嗎?本尊給你如何?”帝江盯著她的眼睛,黑暗之中聲音透著蠱惑。

樂歸楞了楞,掙紮的動作突然停了下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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